香港岭南大学陈汉夫：以人为本拥抱AI 冀未来大学城是共享科研教学生态圈

陈汉夫教授（左）在岭南大学办公室接受专访

【人物简介】

陈汉夫教授现为（香港）岭南大学学术暨教务副校长及讲座教授。此前，他曾担任香港城市大学副校长（学生事务）、理学院创院院长兼数学系讲座教授，以及香港心脑血管健康工程研究中心的联席总监和首席科学家，并曾在美国马萨诸塞大学阿默斯特分校、香港大学、香港科技大学及香港中文大学工作。

陈汉夫教授曾入选美国科学资讯研究所（ISI）全球高被引数学家名单，并自美国史丹福大学于2019年起公布“全球首2％顶尖科学家”以来一直上榜，在数值和计算数学的领域中更居于前百分之一。

陈汉夫教授曾获得多项殊荣，包括Leslie Fox Prize、中国冯康科学计算奖和晨兴数学奖、国家教育部高等学校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一等奖）；并当选为美国工业与应用数学学会（简称SIAM）、美国数学学会（简称AMS）、中国工业与应用数学学会（CSIAM）会士。陈教授是自1952年成立以来，首位及唯一当选为SIAM理事会成员的亚洲大学学者。他目前是SIAM董事会的成员，并自2016年起一直担任世界华人数学家联盟（简称ICCM）的副主席。

数学兴趣+贵人和机会 助我走上科学研路

陈锦云：您是香港土生土长、海外学成归来的著名数学家，请您分享一下求学成才经历和宝贵经验，让香港中学生、大学生未来投身科学研究可以借鉴。

陈汉夫：我从小喜欢数学，但我认为一路上起关键作用的是英文，在那个时候，各个阶段的升学都需要靠英文，喜欢数学只是一部份，各个方面都要均衡发展。我后来考入香港中文大学理学院，在数学专业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当时在中学当老师已经是非常好的职业选择，其实没有想过出去读书。当时找中学的工作屡次碰壁，机缘巧合下系主任把我叫回大学教书，一段时间后又推荐我去申请博士，很感激我这一生有很多贵人相助。

在美国纽约大学取得了博士学位之后，留在美国教了一年书，之后回到香港，先后在香港大学、香港科技大学、香港中文大学任教。可以说我走上数学的道路起始于爱好，但是也抓住了很多机遇，我经常跟学生说：“机会会来敲门，但很有可能只敲一次，所以一定要准备好、把握住。”

陈锦云：如何鼓励更多学生中小学生选择工科或数学，未来投身科学研究和创科发展？

陈汉夫：据我所了解，香港成绩好的学生大多都选择了医科，但我觉得很难“怪”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可能他们受到家长的影响，也可能是他们没有察觉到社会上科技行业的变化，尤其是现在人工智能行业的发展十分迅猛。我的学生毕业之后到企业工作收入不比医生差。家长需要考虑的是自己的孩子是否对理工科感兴趣，我认为这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陈汉夫教授

陈锦云：香港想要做创科中心，目前可能还没有让家长、产业、社会看到未来从事这方面的优势，待遇上也有待提升，在这方面香港政府还需要加大资源的投入。

香港大学城——空间与科研设施共享的学术之城

陈锦云：岭南大学身处北部都会区内，邻近将来国际大学城、科技城（包括河套），岭南大学如何利用这一契机推动其在跨学科研究（如数学与社会科学、创新科技）的发展？您对北部都会区大学城、科技城建设有何建议？

陈汉夫：岭南大学身处北部都会区内，我们主校园的位置也离深圳湾口岸地区非常近。首先我们是希望政府能够在大学城给我们一些地方，有空间让我们去招收学生、做一些合作项目之类。我在美国马萨诸塞州的时候，那里有一个小镇就是一个大学城，里面有5所大学，大学之间的课程是可以互认的，学生可以选择自己不同学校里喜欢的课程去修读。之前我在香港中文大学和香港城市大学的数学系做过这样的尝试，但两校之间有一定地理距离，对学生来说不太方便。我认为既然香港要做国际大学城，建筑布局规划上要便利于开展这样的课程学习模式。

比如说一些跨学科的学习项目，学生就可以选择不同学校的优势科目去学习，岭南大学在博雅教育方面具有优势，我们的人文学科强项就可以带给其他不同学校的学生。虽然现代社会科技非常重要，但人文学科在当中还是应该发挥出重要的作用。我们是希望科技要以服务人为根本，人应该控制AI更好的服务于人，而不是变成AI控制人。

大学之间能够在不同领域互补，这对于教学和科研是都很重要。现在香港的情况是每一所学校科目设置和研究项目有限，但是如果将来国际大学城有一个地方让大家走到一起，相互讨论切磋，这是非常好的事情。很多时候学者们走到一起，喝杯咖啡聊聊天就会有一些新的想法诞生。把大学集合到一个比较近的空间，大家可以通过研讨会或者平时的休息时间聚在一起，就能把很多问题讨论解决，尤其是跨学科的项目，讨论和观点的碰撞越多就越容易产生新的想法。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大学城的设计会是什么样子，但我认为多一些公共的空间是很有必要的，包括可能有大学之间共享的大型计算机、做学术用的设备。

陈锦云：大学城提供空间之后，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去做国际化拓展，比如和其他国家的高校合办实验室、学院之类，招收国际学生。您认为目前招收国际学生或者国际合作办学当中最大的阻碍在哪里？

陈汉夫：首先学费是大家都很关心的。我们现在有在和法国的大学商议，让他们的学生最后一年来香港交流，采用这种短期交流的方式，让他们可以交自己学校的学费但是体验到不同地区、不同文化的教学。香港对他们来讲整体上还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地区。或者是通过暑期课程，国际学生来到香港作两个月的交流，他们如果能够适应香港的环境，可能会吸引他们来读博士。

陈锦云：我们有没有可能能够像美国硅谷那样，香港联合深圳去做一些创新创业谷？

陈汉夫：这几年政府其实在产学研上面投入了很多经费，鼓励科创企业的发展，这两年也在逐渐的收获成果。我们收到有一些研究项目已经开始做出来产品了，但是还需要更多的数据来验证，未来五年就会往市场的方向去推进，也有和内地的合作，争取拿到更多的使用场景和数据。

除了政府资金的投入，政府这两年开展的高才和专才入境计划也为我们带来好处。以前聘请研究助理比较难，但现在我们可以通过人才计划找到内地很优秀的大学毕业生来到香港，填补了这方面岗位的人手空缺。未来大学城建成以后，我认为香港长期的目标还是培养自己的科技和学术人才。

未来：以人为本拥抱人工智能

陈锦云：岭南大学的数据科学学院已经成立一年，发展十分迅速，博雅教育的学科也持续发挥优势。请问未来岭南大学计划这两方面如何进一步发展？

陈汉夫：目前我们强调文理共融，人工智能的研究和应用很重要，但传统的人文学科我们也不会放弃。我认为现在的AI在生活中的作用就是将所有人的知识平等化，本来不会的知识通过它的搜索和指引很快就能掌握。现在数学专业的学生毕业以后更多的会选择到企业中去，数学结合人工智能其实能够更好的应用到产业当中。我们始终认为学生需要对人工智能有更多的了解，目前岭南大学一年级的学生都需要修读一个与AI相关的课程。岭南大学还开放了Chat GTP让学生使用，希望学生能熟悉在这样的环境下学习、科研，达至更有效率的产出。

陈锦云：在港深河套科技园区的支持下，岭南大学是否有计划与深圳的高校或科研机构建立联合研究中心，岭南大学在内地还有哪些合作？

陈汉夫：我们在深圳虚拟大学园有一个新的研究院，在深圳前海还有一个文化创意研究院，目前河套园区未有新的计划。不过我想河套园区想要吸引人才，还需要兼顾教育和住房方面，人才公寓的配套需要跟上，人才来了之后的子女教育问题也是他们十分关心的。